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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来人们重团圆,中秋节这天,食客们明显减了不少,卿羽乐得清闲,早早打了烊,让阿吉和秋儿揣了些糕点,回去和家人过节去了,老丁家在城郊,且家中没什么亲眷,便也不回了,卿羽着令老丁他们做了一桌子好菜,也好让大家在露鼎记热热闹闹地过个中秋。
饭菜刚端上桌,便有人来敲门,开门一看,竟是沈大公子身边的小随从桂子,直言沈大公子有请,想邀卿羽和白露去吃酒赏月。
卿羽有些不悦,她虽感念沈大公子对露鼎记的照顾,但实在对这个人提不起太多好感,便执意不去,白露却欣然应允,麻利地换了身衣服,跟桂子走了。
卿羽注意到,平日里从不屑于打扮的师姐,竟然施了粉黛,头上别了枝花钗。
有道是女为悦己者容,卿羽心神一怔,端着盘子的手一松,一盘红烧肉赫然落地。
她耸然一惊,想要挽回已是来之不及,但见一只衣袖翻飞卷起,转眼间那盘红烧肉已稳稳落在大师父手中。
“啧啧啧,多么好的一盘红烧肉,若是粘了土,可真要心疼死我了。”
见卿羽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,上去捏了捏她的脸,“月圆之夜,徒儿心有所牵,要伤怀了么?”
卿羽抢过他手上的盘子,转身摆放到桌子上,嗔道:“大师父莫要拿我打趣。”
何当对着满桌子的好饭好菜直流口水,喊着白露拿酒来。
卿羽道:“师姐出去了,我去拿。”
“大过节的她不跟咱们吃团圆饭,又去哪儿疯了?!”
何当伸了个懒腰,优雅地落了座。
卿羽取来酒,迟疑着:“是沈大公子来请师姐去吃酒赏月,”
见何当一脸怒气,赶忙劝他,“沈大公子是我们的房东,又对露鼎记多加照拂,师姐感念他的好意,总不好推辞。”
“沈大公子沈大公子,你们都被那个小白脸迷惑了!”
何当恨恨着,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气得花容失色,将桌子捶得砰砰直响,“果真是有了相好忘了娘!
白露这个呆子,忘恩负义,没良心!
那个姓沈的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,有什么了不起的,就为了开个破酒楼宁愿腆着脸去投怀送抱,如此没骨气的人,我何当不认她这个徒弟!”
大师父对白露的一通臭骂让卿羽目瞪口呆……师姐不就是去约个会吗,大师父何以这般激动?师姐终归是长大了,风华正茂的年纪交往个谦谦如玉的公子,不是无可厚非的吗?……但大师父他也许是担心师姐的安全,总归是在晚上赴约,难免会让人多想……
何当余怒未消,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酒壶,走向门外。
“大师父,你去哪儿?”
“找你兰姨。”
咣当一声摔上门,惊得倾羽一个颤抖,好半天才回了神,见老丁、章师傅、翠娘端着饭碗立在门帘处,齐齐不作声。
卿羽在心里哀叹一声,大师父真是造孽,赶忙换了笑脸解释说大师父见月色皎洁,迫不及待地出门赏月了,安抚着他们过来吃饭,自己又跑上楼去喊二师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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彩云逐月,水光皎洁。
卿羽趴在楼顶露台上,百无聊赖地对着月亮发呆,今日中秋,城中的丽河桥那边有个诗词大赛,老丁、章师傅、翠娘三个上了年纪的中老年人用过晚饭收拾停当后闲来无事,也赶着去凑热闹了,她却恹恹地不想动弹。
想念的人不在身边,万事皆无趣。
但即便在身边,又能怎样?她无法左右他的选择,更加无法影响他的心绪……也便从此失去了他。
此后他的生活不会有她的参与,终有一天,他会娶妻生子,过着平静的生活,而这些她曾经构想过的种种,最终都不会属于她。
借着月光,她起身摘了一串葡萄。
这株葡萄树枝叶繁茂,硕果累累,约莫着至少长了两三个年头,想来是上任租户留下的,葡萄个个都饱满圆实,一场寒露下来,叶子泛了黄,果实却越发紫红晶莹,看着就眼馋。
揪了一颗放在嘴里,甘甜可口,瞬间让她高兴不少。
身后响起脚步声,回头见是二师父严城,经年肃穆的神情此时许是映着月色的缘故,竟仿佛有些温和。
他左手端了盘月饼,右手抱了棋盘,走过来坐在她对面,将月饼推给她:“章师傅专门做的,大家都吃过了,唯有你没动,好歹是过中秋,怎么也吃一个应应景。”
在她记忆里,二师父不比大师父热情随和,是个威严死板的人,不苟言笑,冷若冰霜,纵然什么话都不说,单就往那儿一坐,周身散发的寒冷气息就让人不敢靠近,是以她刚上祁嵇山的时候,很长时间都不敢跟他说话。
但后来慢慢的长大了,摸清了他的脾性,虽说他性情是严肃冷酷的,但本性并非是无情,到底他们同是天涯沦落人,早已是彼此生命中的亲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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