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并且还能分出心思来,按部就班地把在国子监的表面功夫做好,是不是说明,她也并非众人传言的那样跋扈张扬,目中无人。
相反竟然意外地很乖顺,很尊敬他人呢?
她说过,她并不喜欢自己现在的处境,包括来国子监这件事也并非所愿,只是为了完成必须完成的承诺。
可是的确如她那日所说的一样,她不会一味地去抱怨周遭的环境,而是无论身在何地,都接受它,做好当下的事,做好该做的事,安静地等待时机。
反正,既然都来了,又能怎么办呢,不高兴也是过一天,高兴也是过一天,何不过得开开心心的?
于是他也特别留意到,桑祈并没有那么任性,相反意外地能屈能伸,适应能力非常强。
她脸上时常是平淡从容,或带着笑意的,即使自己并不喜欢国子监,也明知道自己在国子监并不受欢迎,也并不因此对自身存在产生半分怀疑犹豫,始终不为他人的议论所左右。
甚至,第数不清次被晏云之拒绝的时候,也不恼怒不埋怨,只是稍微略显失落那么一会儿后,便又重新整顿旗鼓,下次再战,精神十分不(死)屈(皮)不(赖)挠(脸)。
他看着追着送荷包和冷淡地拒收的俩人,一时有些出神,没注意到什么时候,她发现了他,正在远远地招手同他打招呼。
顾平川微微一怔,颔首回了一礼。
桑祈扔下软硬不吃的晏云之朝他跑来,笑眯眯道:“病好利索了?”
“嗯。”
顾平川再拜,答道:“多亏桑二小姐的帮助。”
“嗨,朋友嘛,何必说这些。”
桑祈无所谓地摆了摆手,复又神神秘秘道:“等下放学,我带你去一个地方。”
言罢用不容他拒绝的口气严肃道:“一定要来啊,门口等你。”
顾平川无奈,只得赴约。
没有想到,桑祈一路带着他出城,来到了郊外的一处水潭边。
四周打量一会儿后,桑祈在水潭边寻了一处草地坐了下来,舒展着筋骨道:“你看,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,我练武找师父的地方。
近两个月,我几乎每天晚上都来守株待兔,风雨无阻。
可惜啊,还是没找到那个老者。”
她耸了耸肩,抚摸着从马车上带下来的长枪,想起在这儿碰见晏云之的场景,又笑道:“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,慢慢来,总会好的。”
说着拎起枪,在顾平川面前表演了一段完整的桑氏枪法,末了气喘吁吁地挑眉问:“怎么样?”
顾平川淡笑着,轻轻拊了几下掌,道:“很棒。”
他心里明白,桑祈之所以带他来,还是对他心理的阴霾放心不下,怕他不相信自己之前说的话,想让他亲眼看见自己努力的一面。
可她并不知,他早就已经信了,从她的一颦一笑,一举一动中流露出来的真诚坦荡中,便信了。
桑祈又变戏法似的,从马车上拎出两个牛皮水囊来,递给他一个,自己也灌了一大口,在草地上躺了下来,发着呆望天。
顾平川一打开塞口,闻到一股醉人的酒香,不由得嘴角浮现了一丝笑意,局促片刻后,也学着桑祈的样子,轻轻小酌了一口。
太阳正在落山,毫不吝啬地洒落最后的余晖,天地间一片漫金,两个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,良久都在想各自的事情,谁都没有说话。
默默喝光水囊里的酒后,顾平川先开了口:“在下年前,便会离开洛京。
这大概是第一次,也是最后一次跟你一起喝酒了吧。”
桑祈闻言很是意外,疑惑地起身问:“去哪里?”
顾平川笑了笑,“说来惭愧。
曾经少安举荐过我去漠北上任,但我嫌弃那官职太小,总觉得自己值得更好的地方,值得留在洛京,取代那些庸人。
因而一直没有接受。
最近倒是想通了,一步登天既然不行,就从小事做起吧,也不能太在意面子和节操,顾忌别人的眼光。”
“我决定,不继续抱怨愤怒并坐以待毙。
怎么着,也得先让家里人过好日子再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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