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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师父站起身:“我乏了,先去歇着,你帮我下完这局吧。”
卿羽喜不自胜,盘腿坐下,拿起一个黑子想也不想就放“噔”
的一声在棋盘上。
这一局下了半个时辰了,输赢难断,局势越来越紧张,她看了半天,早就看准了这一步,奈何二师父迟迟不落子,反倒往别处下,急得她冒火,又要谨遵二师父“观棋不语”
的教诲,不敢说话,现在好了,棋局落在她手里,她定要杀出一条出路来!
她摩拳擦掌地盯着对方白子的动向,许久不见落子,抬头望见周顾一双含笑的黑眸,她疑惑不解:“师兄,怎的不下?”
唇畔染了几许笑意,周顾的嗓音听起来温软了不少:“走这步,可确定了?”
卿羽听这话似乎暗藏玄机,慌忙再去看棋局,却又看不出异样来,迟疑地点着头:“确定了……”
周顾微微一笑,指尖白子落地,封死那黑子的退路。
卿羽大吃一惊,再定眼重新看这局,竟发现黑白两子各有阵法,白子节节退让,渐渐形成围城之势,只待黑子入瓮,一招击杀。
可叹这矩阵布得巧妙,她竟没能看得出来,这下可好,一子定乾坤,她已是回天乏术。
接连被吃掉几个子,卿羽瞪着棋盘苦苦思索,叶白优哉游哉地踱步过来,看了一眼,道:“困兽犹斗,徒劳一场。”
卿羽气呼呼道:“闭嘴!”
叶白看一眼她手里的棋盒,咂摸了几下,道:“如果你求我,或许我能帮你扭转乾坤。”
卿羽不耐烦地摆摆手:“走开,走开。”
周顾却是惊讶地抬起了头:“哦?白公子有何高见?”
叶白顺势坐了下来,将卿羽挤到一边,对她的拳打脚踢充耳不闻,随手拈起一枚黑子抵着下巴,纠正道:“我姓叶,叫叶白。”
随即手指一挥,黑子落了去处,抬头目视周顾,笑意冷冽,“阿羽说你文武双全智勇兼备,是个大英雄,今日有幸得见,请赐教。”
周顾经久不变的冷峻面目,对视上他别有深意的笑容,一丝冷色自眼中闪过:“言重了。”
本是寻常对话,卿羽却听得胆战心惊,在心里埋怨着叶白怎么老给她惹麻烦,先是对大师父极尽奉承一副谄媚嘴脸,后又是挑衅师兄说话还阴阳怪气,他究竟吃错什么药了?!
两个男人的战争,杀得硝烟四起,两个人都不说话,只专心看着棋局,想来每一步都走的辛苦,不然也不会每一子都落得慎之又慎,如此来回了几招,场面似乎陷入僵局。
卿羽体贴地给两人泡了壶茶,不一会儿就见了底,果真是思考伤脑啊!
只得又回去沏,拎着茶壶再来时,远远顿住脚步,一个小院里,一株槐树下,一席石桌上,一方棋局中……两个对弈的英俊男子,一个玉树临风,一个英武神勇,忽略掉其中弥漫着的诡异气氛,这该是一副多么美好的画卷!
师兄棋艺高超,她是打小就见过的,曾有一回师兄去陈国时,恰逢大师父二师父不在,她与师姐白露哄着闹着央师兄带她们去见见世面,记得是在陈国的边陲小镇上,想来师兄因着生意之事常去那里走动,许多人都认得他,当晚就有人抱了棋盘来找他。
对方是个很和气的小老头,连杀几局掩面而归,听人说那老头视棋如命,打败全镇无敌手,直到遇见周顾,屡战屡败,又屡败屡战,有人开玩笑说,怕是他老死都不能赢过周顾了。
那一年她十二岁,周顾刚过弱冠之年。
在她印象中,素来冷酷的师兄,只有在下棋时才能卸下身上沉重的杀伐气,整个人变得神采奕奕。
为了迎合他的这一爱好,她也暗暗学,但终究只学了点皮毛,根本不匹师兄的棋艺,她跟二师父下,二师父手下不留情,一盏茶的功夫就能落花流水地杀她两局,但她缠着周顾下,就会下的久些,有时还偶尔赢上一回。
周顾尚与二师父下得艰难,却能与她周旋,想来是特意让着自己的。
想到这里,面皮一红,她终究还是希望自己能提高些,真正有能力坐在他的对面,陪他酣畅淋漓地逐鹿天下,而非是一个弱者,时时要靠他承让。
手中提着茶壶走过去,还没倒上,便见叶白站起身,拂了拂衣袖,拱手大笑道:“周兄好棋艺,在下佩服!”
卿羽喜道:“怎么,师兄赢了?”
一拍叶白肩膀,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,“我就说嘛,师兄厉害的很,你呀,是自取其辱!
哈哈!”
周顾却止住她的手舞足蹈,笑道:“怕是要辜负你的希望了,”
说着又向叶白拱手一礼,“叶兄棋艺高深,阵法布置得变幻莫测,实在是高,按理来说,这一局是叶兄胜了,在当时连我都以为独木难支的局势下,你竟能反败为胜,我甘拜下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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