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校尉向来不笃信释教,今日来千佛洞,是特来还谢菩萨送了这个孩子的么?”
韩孟粗疏,大笑几声,“哪里,我不信释教,拾郎倒信,我不过领他来替他亲爷娘立个牌位,好使他们安心往生。”
风灵暗暗点头,韩孟是个心眼实诚的,韩拾郎跟着他,也算是得了善缘。
她的视线从韩孟身上流转到佛奴身上,暗啐:佛奴是个猴儿精,打量着人瞧不出他有意支开阿幺,不教她与韩孟多说话,也不知他拈的哪门子酸,真教人受不住。
她不动声色地拿肩膀顶开佛奴:“金伯忙不停手,你不去帮衬他,在这儿嚼什么舌头。”
佛奴回脸见阿幺早已走远,向风灵嘻嘻一笑,又朝韩孟拱了拱手,帮着派发素饼去了。
风灵与韩孟说了一会子话,又答应得了空教韩拾郎说官话认字儿。
韩孟憋着些许私心,想让韩拾郎跟着拂耽延学骑射拳脚,又怕拂耽延不应,韩拾郎又非军籍,大约也不能跟着府兵一同操习,故他特来央风灵说情。
风灵有些哭笑不得,应也不是,不应也不是,正犯难,韩拾郎自己倒开了口,求风灵教会他那些去央告拂耽延的官话,他好自己去说。
风灵这才应了下来,转眸对韩孟道:“他倒是个肯担当的好儿郎,韩校尉好好教导,日后必定有一番作为。”
说到拂耽延,她不禁左顾右盼起来,折冲府的佛窟将得,她本以为望朔日拂耽延亦会来走一遭,可这一日府兵亲眷见了不少,连丁四儿也见着了,独不见他人影。
“韩校尉,今日怎不见都尉前来?”
她忍不住向韩孟打听。
“都尉才回城,自有一案的公文要看,且他不信释教,来凑这份热闹作什么。”
其实韩孟哪里知晓拂耽延的行踪,只是想当然地顺口应答。
“那便要劳烦韩校尉,替风灵稍带几个素饼回去予都尉尝尝。
面饼寻常,到底是加持过的,意思还吉祥。”
她取了油纸包了几枚素饼,交至韩孟是手中。
韩孟早体察出他二人间的绵绵之意,起了揶揄之心,将手里的油纸包又推回风灵手中:“顾娘子这素饼还该亲自去送了才好,韩孟粗疏,倘一时犯了糊涂,浑忘了,倒白辜负了顾娘子的这份心。”
风灵知他用意,她虽性子爽快,不忌讳瞒藏与拂耽延的情意,到底比韩孟那等粗人要面嫩,佯嗔着回了句嘴,也便默认下了,自收妥了油纸包,想着下半晌撤了善棚,便往折冲府走一趟。
善棚这边的欢喜热闹正到好处,千佛洞北面的法常寺中,却是沉寂无声,原该是香火鼎盛的日子,这份清幽寂寥倒显得突兀异常。
拔苦法师在自己的禅房内定定地打坐,诵了一回经,门外有弟子禀报,道索家的法事已做完,索府上下安置在了偏院的一间大厢房内,自有斋食奉上。
柳夫人望法师能出来,亲受香火财帛。
拔苦法师缓缓睁开眼,面上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无奈,淡漠道:“他已占了这佛寺半日,想再占这我这老僧替他诵经,却是再不能了。
奉了斋饭,请他用了便好生送出去罢。”
门外的弟子为难地僵滞住,过了许久,门外才又传来他恭敬的一声佛号。
拔苦法师闻得,长出了一口浊气,恭肃地从匣笥内捧出一卷蜀州麻纸手抄的经卷,正是托人自长安请回来的,玄奘法师新译得的经卷。
他正了正身子,掸了掸僧袍,仿佛要掸去俗世的污浊,小心细致地翻开经卷,将心沉了进去。
(未完待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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