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却说洪谦与一干同年于午间寻处酒肆用饭,习礼仪本是有定食,然午间时长,一干春风得意、走马观花之辈,虽习礼之间,也不想总拘于静室。
胡乱用了两口,便相携出来往外寻好吃食。
头甲三个较旁人尤累,他三个比旁人不同,过几日琼林宴毕,打马游街,他三个须作个品字状走前头。
如今除礼仪外,要先试一试马,学会于那万人围观之时,控马不乱本事。
都是男子,累了一头半晌,恨不得多吃几口。
定食虽也不差,却不如外头酒肉。
尤其探花郎年才二十余,正是能吃时候儿,虽生得斯文俊秀,却恨不得眼前全是肉食,好充一把力气,经得住后半晌搓磨。
内里三甲头名却是京中人士,知晓休息有好吃食。
便说此处不远有个酒肆:“卖得好酒浆饭食。
因这街上,每年有进士来习礼,好往他家寻饭吃。
他家也攒足劲儿造办,他家大厨是宫里做御膳兄弟,倒好有秘方儿。”
且不须这些科进士出钱,届时无论三甲哪一个题个字儿,也好抵这一顿饭钱。
待来年,又有士子慕名而来,往这处瞻仰前辈笔迹,再狠宰一把。
这许多科进士里,便有几个早些时日叫这店家狠宰了,此时正好吃几顿,捞将回来,也不算亏本儿。
百多进士,那头街上倒有好几家酒肆,各寻乡亲觅朋友,四散开来。
洪谦因是传胪,名声又好,且与苏先生有些儿关联,读书人里头也敬重于他。
各人只恨他闺女许嫁得早,儿子又未长成,不好即时做了亲家。
彼时那状元公姓彭名海犹未死心,他家有个姐儿,是结发妻子所出,今年五岁,少金哥一岁,极欲与洪谦结亲,此时不顾腰酸背疼,正与洪谦磨牙。
洪谦因说:“虽是我儿子,却不是与我一个姓,只恐委屈令嫒。
且此事须禀明了岳母,才好定夺哩。
实不敢轻易应了,后又有波折。”
彭海很是惋惜。
正说话间,却迎面来了个老者,花白胡须,头上顶个顶翅纱巾儿,巾子里隐约可见一根金簪儿别着了头发。
衣饰修洁,酱色纱袍子,腰悬玉佩,身边跟一中年长随、二伶俐小厮儿。
迎面撞上,这老者先是惊愕,次便恼怒,见洪谦一声儿不吭,便怒道:“孽子!
你还知道回来,我道你死外头哩!”
洪谦冷着一张脸,众同年见状不好,彭海便先出来,一拱手道:“这位老丈,下与我这同年皆是今科进士,他父母早逝,老丈想是认错人了罢?”
老者一愣,双目如电,往彭海便身上扫将过来,彭海因是状元,也不甚惧,平平与他对视。
彭海手里也捏着两把汗,因习礼仪等,不免将本朝典章制度拿来一观,看出这老者装束思是寻常,然腰间所佩,乃是三品方能悬之珮。
眼下只得权作不知,且洪谦身世,早经验看过,乃是江州人士,与这京中高官长者,能有甚关联?还是一个“回来”
?
老者又狐疑将洪谦看了又看,洪谦面上不动,且由他看,老者看得两道眉毛几要皱作一处。
方一甩袖儿道:“却是像得离奇。”
那头三甲头名京城蒲庆修,忙上来打一圆场:“一场误会,误会。”
洪谦皮笑肉不笑一点头,一副纨绔相儿:“原来是认错了。”
将老者险些气得噎死过去,同年却不觉他无赖,想来无论何人,街上当头叫人认作了儿子臭骂,也不会有好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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