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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总之,我是不会带着你上路的。”
元宵抬起头看着他说话,本已一脸可怜样子,突然“扑通”
跪倒在地,只把谢重九吓了一跳。
“元宵自知身在青楼,虽在勾栏院里高中花魁,风光无限,到底是泥足深陷,已无寻常女儿家名誉可言,自然也不配服侍公子。
只是风尘肮脏也并非元宵心愿,公子昨日竟不必救我的性命才好,到头来,元宵依旧是金丝笼儿里的雀儿,徒遭世人耍玩。
想来,不过多日,扇面公子处也要来问罪,元宵不如自己动手,反而落个干净。”
一言未毕,顶头便向桌子角碰去。
谢重九见她下跪,已于心不忍,待要上前搀起来,却听她言语哀伤,惹人动容,正思考如何劝慰,已感到元宵口中语气不对,所以急忙挡在她前面。
元宵这一撞,实实的撞在了谢重九怀里,向死而去,却没有死去。
倒是谢重九后背抵在了桌子上,加上昨日被厉妫打的旧伤,着实疼了一下,顺势坐在地上。
元宵在谢重九怀里,恍恍惚惚,梨花带雨的看着他,“公子这是为何,既不肯让奴婢随你而生,却又如何不让奴家一死了之?”
嘴上如此说,不但不从谢重九身上起来,反而偎在谢重九怀里,双手也搂了上来。
谢重九见她这样,自然不好急急忙忙的推开,只得任由她这样躺在怀里。
心里想着,这姑娘说的话也不无道理,就这样撇下她在这里,无异于害了她。
只是行走江湖颇为凶险,孤身一人已然不好应付,再带一个人在身边,更是左右掣肘,倘若有个闪失,仍然是害人害己。
想到这里,实在是踌躇不已。
“公子,元宵不让你为难,公子只管启程便是,元宵自回去当我的花魁。
江湖路有千万条,只怪你我两人的互不相扰,能有今日遥相一望之幸,元宵已心满意足了。
只盼公子不弃,勿忘了元宵,从此,雕梁画舫听风雨,为君淡看江湖路,就是了。”
谢重九见她依偎在怀里又呜咽起来,闻着她满身香气,听她方才的一番说辞又极伤心,心绵意软,于心不忍。
“罢了罢了,我便带你上路就是,这是何苦。”
元宵听他终于答应下来,高兴地从谢重九怀里起来,站起身子,又蹦又跳,“真的么?公子,你愿意让我服侍你了么?公子。”
她兴奋地蹦蹦跳跳,抖落的一身钗群环佩窸窸窣窣,发出欢快悦耳的声音。
谢重九没想到她竟然转还的这样快,方才还是一脸委屈,两眼泪水,这不过一眨眼的功夫,竟然笑靥如花,眉开眼笑的看着自己。
一边可叹她天真烂漫,心性率直,稚气未脱,惹人怜惜;一边又后悔自己草草做了决定,好似被这小丫头玩耍了一般。
“不急,咱们先用过早饭,然后去同大哥他们会合。”
于是,两人自在谢重九房里另叫来早点,用过后便整理行装不提。
却说早饭后,一概行装打理完毕后,北鹤行同谢重九和元宵齐聚大堂。
一行三人正欲出门而去,却被店小二请住,“三位客观,我们掌柜的有请。”
说完,做了一个“请”
的手势,便在前面领路。
北鹤行和谢重九相视而对,俱皆疑惑不解,互相点头示意,便跟了上去。
三人被领进了三楼一间上房门前,那店小二拦住谢重九和元宵,独对北鹤行说道:“请这位爷单独进去。”
谢重九想要问明其中缘故,却见北鹤行不待他申辩,就大义凛然的推门而入。
这间房比北鹤行那间上房仍要大出一倍有余,地上铺着大红凤穿牡丹毡毯,居中是一张梨花木雕漆圆桌并两把绣墩儿,右边用金丝宝相纹帘子隔出了一间雅室,风从开着的窗子吹进来,晃动的帘子里依稀见一位衣着不俗的佳人坐在古筝前。
右边用屏风挡住,里面看不十分真切。
整间屋子弥漫着瑞脑的香气,又时不时飘来阵阵胭脂气,让人似睡似醒,情绵意软,骨弛筋软,心神恍惚。
突然,那帘子里传来一阵悠扬的《高山流水》,此曲一改常态,宫商交错,轻拨慢捻,角止顿挫,徐徐揉搓,悲戚缠绵之情涌现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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