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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楷听他喊得亲热,脸上笑容立时深了,点头道:“正是舅妈嫡亲的四叔。
先前三舅父在史馆时也得他许多照应,故此这一次特地赶过来。
我想到老师程先生和他有同科之谊,又一向推崇他的文章,就央告舅父也带了我来。
顺道也替家里给大哥捎些书信东西,我也见见大哥。”
谢楷这话,贾琏、洪大听着倒没怎样,然而章回是谁,如何不知道谢楷素性最怵他这大堂兄?要说谢楷主动来会谢极,他是断然不信的。
想到先前隐隐地听父亲与顾冲闲谈,谢楷因不喜家中为他议亲,方才避到了常州,指不定此番到扬州来还是一样的心思。
但看谢楷赔笑小心,谢极拈着酒杯泰然危坐,章回一时也看不出门道,只说:“我竟不知道顾伯父也到扬州。
这可该要去拜见。
你们在哪里下处?我这便就去。”
见他说着起身,谢楷赶紧拦住,道:“你倒不用忙,他们老哥几个那边正热闹,这会子去,指不定逗上些什么——”
一句话未了,旁边谢极已经一眼瞪过来,谢楷忙按了嘴,随即笑道:“我们现就住在大哥这边。
且总要多待几天。
你也不忙在这一时,等空了再过来就是。”
又转向贾琏,说:“刚才那边席上,听说近来京里有个‘吟萃班’,昆腔弋阳俱善,班主兼台柱的几个生旦都是余杭本籍,五年前被京中王公看中,连班子一起带到京里去的。
近来很有几出新戏,如新编的《白兔记》、《幽闺记》。
还有一出《焚香记》,里头《打神告庙》一折唱作绝佳、文辞最妙。
贾兄可曾听过?果然精彩么?”
贾琏不想他问得这般仔细急切,连人都整个儿地凑过来,倒吓了一跳。
这边谢极咳嗽一声,谢楷方老实抽身坐回去,只一双眼还看着贾琏不放。
贾琏只得说:“早几年确有个‘吟萃班’,堂会唱得极好,京中不是一等脸面、要紧大事的再请不到。
只是京中喜好的人也多,各处央求,渐渐就都散去了各府。
如今京城梨园行里是‘撷香集’和‘叠云福’最好。
还有一个‘扬秀班’,压台的就是《海神庙》,里头正有‘打神告庙’的段子,或就是谢兄弟说的《焚香记》不成?”
谢楷听了,拍手道:“必定是了。
这‘海神庙阳告桂英死报’原是元人话本里所记,后人改编了戏文来敷演,就有七八种也说不准。
只是我也没看过全本,可惜可惜。”
他这厢只顾着自说自话,却不妨旁边谢极面孔已渐绷起。
章回看两个神情,笑道:“你只管可惜什么?好歹明春你也要入闱,京里什么班子的好戏、新戏看不得,要在这里感叹个没完。”
这一句话出来,当场说得谢楷闭嘴,一张俊脸全垮下来。
洪大忍不住大笑,说:“亏得还是个举子,怕成这样,说出去都没人信。”
又问:“启庄这一科也要下场?我只听说回表弟奉了姑父和老师们的命定要试一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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